你的孩子，从说话不停到不再理你，一共要花多少年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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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小田最近有点多愁善感。一开始是我们两个去面包店买面包，排队结账的时候，他突然拽拽我的衣服说：妈妈，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。

我问他是什么问题，小田顿了顿说：妈妈，以后你死掉了，我还能和谁一起去买面包啊？

收营员吓了一跳，眼珠子滴溜溜上下打量我，吃不准眼前这个顾客是不是生了什么大毛病。（可是看她一口气买了四五个牛角包，又不像快死的样子啊）



小田在很多场合提出过这个疑问。

一起看书的时候，他忽然来一句：妈妈，以后你死掉了，我还能和谁一起看书啊？

一起下棋的时候，他问：妈妈，以后你死掉了，谁陪我一起下棋啊？

在馆子里吃饭的时候，他也会突然说：妈妈，我在想一个问题——

我赶紧阻止他：好了，现在先不要想。



但是来不及了，他又已经眼泪汪汪问了：以后你死掉了，我还能和谁一起吃饭啊？

一时之间，我也有点糊涂了，

儿子到底是怕我死

还是盼着我死啊？

我决定要和小田谈一谈。

我问他最近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？小田吸吸鼻子说：我就是一直在想，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，我能和谁去分享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呢？

我把小田的脑袋捧在手里，他又短又硬的头发扎在手心里痒兮兮的。我用手画一个圈说：你现在的世界可能只有这么大，但是你再长大以后——

我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圈：你的世界就会变得很大很大，会有更多朋友、有喜欢的人、会有自己的家，自己的小孩，你可以和他们分享呀。

小田马上摇头：不会的，我不想生小孩的。

哈？难道你也看你妈的公众号了吗？



小田继续说：

我就只想和妈妈在一起，

就只想和妈妈分享所有的事情。

不用任何人提醒，我也知道这句话会在某一天变成假的。但这世界上，任何一个妈妈听到自己的小孩这样讲，都会觉得又骄傲又感动，仿佛整个人陷进一块松软的席梦思里。

但我还是拍拍小田的后背说：你现在是这样想的，但再过几年就不会了啦。

小田瞪着我说：为什么啊？永远不可能。

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孩，他已经一米三了，鞋子的尺码几乎和我一样了，再过两三年，他的个头就要超过我了。

之前看过的一篇文章里说：这一代小孩接触的环境更复杂，所以，现在普遍认为，男孩的叛逆期在十岁就出现了。

朋友说：真正的叛逆期，是小孩回到家，一句话都懒得讲。

她叹口气说，现在和儿子吃饭，就像在餐厅里和陌生人拼桌。

see？我们当妈的，

曾经盼着儿子开挂，

现在盼着和他说句话。



怎么可能呢？

眼前这个和我分享一切，甚至分享过生命的小孩；

眼前这个说要和妈妈永远做朋友，甚至说要和妈妈结婚的小孩；

眼前这个和我分享鸡毛蒜皮甚至拉屎放屁的小孩——

会有一天，什么都不想和我说。他的沉默，就是他的世界。

我老老实实跟小田说：等你再长大一点，你可能会觉得妈妈不了解你。

小田说：不会的，世界上怎么会有不了解自己小孩的妈妈呢？

傻小孩，这世上有太多自以为是的了解，其实全是误解。所以歌里才会唱：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，到对方心底瞧一瞧。

我看着小田的眼睛说：你只要记住，只要你愿意，不管什么时候，不管那你多大，不管是什么事，好的或者很糟的，只要你想说，妈妈就一定愿意听。

小田看着我又开始眼泪汪汪的问：个么你死了，我去和谁说呢?

呃。。。。。人死了会有灵魂，妈妈的灵魂会一直跟着你。

小田将信将疑看着我：你确定吗？你的灵魂能一直跟着我吗？

是啦。

我坐飞机去别的地方，你也可以吗？

可以，灵魂可以飞的嘛。

我洗澡的时候呢?

呃。。。。。应该也可以。

我在上厕所的时候呢？你的灵魂也可以进男厕所吗？

那我写作业的时候，能麻烦你暂时不要跟着我吗?

。。。。。

小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，过了一会儿他和我分享了：妈妈，其实前两天数学课上，我被老师罚站了。。。。

wtf？



什么时候？怎么回事？为什么被罚站了？怎么之前都没和我说呢？是上课开小差了吗？？

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强迫自己闭上嘴，强迫自己不要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，我告诉自己，只有当一个温柔的老娘，儿子才会愿意和你分享。

安静了好一会儿，小田叹口气说：妈妈，我还是想把这个秘密，在以后和你的灵魂分享，可以吗？

除了点头微笑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