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山东移民文化】小柳树底的故事之张大杀父

正德

【山东移民文化】小柳树底的故事之张大杀父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文/正德
     罗顶东一里的地方叫小柳树底，现在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了，如今那里已经被采石场挖得面目全非，当年的许多故事也几乎被人们随之淡忘了。但有些故事却让人久久地不能忘却，世世代代的延传下来，又世世代代的延传下去。
    当年的“拍子”死后，房子就一直空着，后来从山东青驼逃荒来了一户张姓人家就住到了里面。张家一共六口，一个老头带着儿子儿媳还有三个年幼的孙子。老头的老伴死在土匪手里，据说那是因为老头喜欢赌钱，输了钱没钱给人家，人家就伙同土匪绑了张老头老婆的票，张老太又气又急，一头撞在石头上死了。张老头会些武艺，杀了两个土匪算是给老伴报了仇，连夜带了家小就投奔长山来了。长山住的都是山东人，也有不少青驼老乡，在乡亲们的帮衬下，张老头在小柳树底弄了几片地种着，一家人勉强维持着家计，也多亏了儿子媳妇勤快能干。
      时间长了，张老头在长山也混得个人头烂熟，不久，好赌的毛病就又犯上了，成日在外喝酒赌钱，没钱了就来家找儿子媳妇要，家里存点过冬粮食也都让他卖的差不多了。儿子媳妇稍有怨言，老头是又嚼又骂，骂的小两口大气也不敢出。张老头的儿子叫张大，是个只知道干活的闷头驴子，张大的媳妇年轻漂亮，也很有心计。晚上睡觉的时候，张大媳妇对张大诉苦道：咱们辛辛苦苦种地拉扯三个孩子，他爷爷一天到晚在外边喝酒赌钱，眼看咱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家当，还不够他败的，咱这日子还咋过，咱这一家是被这老不死的祸害惨了。张大道：这老头，还不如早死了的好。张大媳妇道：我看咱和孩子都饿死了，他爷爷也死不了，成天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，啥活也不干，有的活呢。张大狠狠地道：我早晚弄死这个老东西。
      日子还是如常艰难地过着，张老头每天还是还是操持着他喝酒赌钱的活计，张大两口子每晚也还在数落着张老头的不是入睡。日久怨深，终于有一天，张大久久积压在胸中的怒火爆发了。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，张老头从外边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中，照旧将家里大小骂了一遍，分派张大：明天装四十斤瓜干去张山给老子换些钱和酒来。张大没敢吱声，张大媳妇道：爹啊，咱家就还有那百十斤地瓜干子，给你孙子留着熬碗糊涂喝吧。张老头怒道：没规矩，哪有你说话的份！老子把儿子养这么大，喝他两壶酒还不是应该的！说罢，回屋倒头睡去了。张大两口子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，两口子直到天亮还在说着一家的苦难史。想着一家人的处境和自己的委屈，张大媳妇眼泪吧嗒吧嗒就不停滴往下掉，张大心疼媳妇，更恨他爹，有话却说不出口，一股怒气就在胸口憋着。终于张大再也憋不住了，顺手抄起个枪攮子（梭镖、红缨枪）就直奔他爹张老头的屋中奔去。张大媳妇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等反应过来，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喊着追着张大出去了。
       张老头喝过酒睡得正香，猛地听到有人喊，打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。这时张大已经掀开帘子进了门，看到老头坐在床上，一枪攮子就戳进了老头子的胸膛。毕竟老头是练家子，一手握住枪头往外推，一手就去捞门旁的䦆头，恰巧张大媳妇赶来，眼看张大要吃亏，顺手就把䦆头抢了过去。老头和张大僵持着，张大媳妇拎着个䦆头吓呆了，张老头道；逆子，敢杀老子，看老子咋弄死你。张大急道：媳妇，快帮忙，要不然咱俩和孩子都活不成了，快砸他。张大媳妇听张大那么一喊，下意识地抡起䦆头就朝张老头的脑袋上砸去，张老头应声倒下。张大还不解气，又狠命地在他爹的身上戳了几攮子。随后张大两口子把老头的尸体抬到个破屋框子里，把墙推到掩埋了张老头。
      旧时，长山喝酒赌博成风，有几个能够豪饮的至今还为乡民们津津乐道，不倒翁、青皮坛、风干篓、八大斤等等，他们既是酒友也是赌友，几日不见他们就会相互打听，张老头也时常和他们混迹在一起。自从张老头回去那晚天就一直下了七八天的雪，几个赌友聚赌也有好几天了，开始没人注意，后来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了张老头来，几个老头就来小柳树底问张大，张大告诉他们说他爹回山东老家了。几个老头合计道：这张老头回家也没给咱们打个招呼，再说这么大的雪路上也不好走，咋不等雪停了再走呢，不会出啥事吧。看到有个石屋框子倒了，其中有个老头道：听说老张过些日子要把那间破屋框子盖上的，咋倒了呢？当年的石头屋的墙都是用现成的天然石块垒砌的，墙体很厚，轻易不会倒，即使人们刻意去扒掉，也是很费力气的。于是几个老头就去那个破屋框子看看，不曾想竟然发现了几滴血迹，朝下一扒拆张老头的尸体就被翻将出来了。几个老头一边控制张大夫妇，一边差人报官。第二天，县长坐着轿子来到小柳树底，亲自勘察现场，将张大夫妇锁往县大牢中。
      不管是什么理由，张大杀父，夫妇俩罪责难逃，县里判他们死罪，不日处决。
      来安庞河有个矬子给县里孙大地主家扛枪护院，因为家里穷人又长得矮，所以三四十岁了还没有媳妇，听说张大媳妇年轻漂亮，就托孙财主去县上活动，希望能保下张大媳妇说给他，成就一家人家。孙大地主在来安很有名望，也很仁德，看在矬子多年看家护院的功劳上，也是看在张大媳妇三个年幼孩子的份上，就拿出了一大笔钱把张大媳妇保出来嫁给了矬子，后来也自有后人。张大当年被处死，是钉在来安东门城墙上钉死的，后来有好心人给张大收尸，埋在了小柳树底。张大的三个孩子也被港里人家领养改姓。
       七八十年过去了，张大的坟早已找不到了，小柳树底也将不复存在，而小柳树底的故事还会时不时地被人们提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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