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20 菁莪馆记 戴瑞卿 滁州守 滁称畿辅奥区,自嘉隆以还,诸胜宇多倾陁,声教渐弛,更以朴遫处之。盱衡殚瘁,凡既饬学宫、浚学河,幸迄成功。设乐群无所,将人杰于何储之?会钟楼告竣,前余隙地,旋节捐,为建堂三楹。翼以重橑,缭以周垣,俾横经□□□□□其间,煌煌乎太㬢哉!多士翕然请标以象指,为颜其堂曰“菁莪馆”。 说者谓:“《菁莪》之诗,诸侯所以燕宾也。以当造士,何与?” 《易》不云乎?“观国之光,利用宾于王。”夫士方伏处荜圭,惟待养于有司。迨一旦挟咫尺,际风云,以应宾兴之典,听《鹿鸣》之歌,一则曰嘉宾,再则曰嘉宾。是知今日之士,即异日之宾也。彼前有千古,后有万古,士以鼎鼎之身,绳先映后,与天壤争长者,谓何故?其博带莪冠,尧行舜步,雍容鼓箧,济楚环桥,此何异中莪之冠乎?其仪可象也。入其馆而吚唔,午夜怡然涣然,说者神王,听者颐解,此何异中沚之莪乎?今而后喜可知也。日有课,月有师试,季有有司试,岁有督学使者试,素业烂焉。惟藉为黼黻资文,何异中陵之莪乎?其为百朋之锡,何如也?辟之金之冕眎也,其在镕也。马之历块过都也,其中天闲之选也。余心顾不休哉? 乃释者又训菁为盛,至语文盛曰菁华者,何解?又在乎《易》矣。《易》言人文曰:“文明以止。”文明为离,止为艮,彼其艮止而离明,文之所由称菁华也。菁其盛也,非胜也。文盛为菁,文胜为浮。文而盛也,如金百炼,如马千里。其浮也,为跃冶,为泛驾。即能鞫明究曛,祖秦祢汉,恶得为盛耶?从前言之,是余所为盛士也,以宾士也。从后言之,是士所自为盛也,为尚宾计也。有司相继而作兴,诸后髦群聚而淬励异时,扬芳摛藻,为栋梁,用为社稷瑞,将所称地灵人杰,不在斯乎?不在斯乎? 盖诸士自建馆后,业皆弁行剡剡,心开色翔。余恐其仅以采齐为观,副墨为勋也。因为记,以致属望云。 【译文】 菁莪馆记 戴瑞卿 滁州守 滁州称为京城郊区的腹地,自嘉靖、隆庆年以来,许多名胜建筑大多倾颓,教化渐渐松弛,更使用平庸人才来这里任职应付。我纵观大局,竭尽劳累,整修学宫,疏浚学河,庆幸如今已经成功。如果让文人欢聚没有地方,将把人杰放在何处存储?适逢钟楼竣工,前面还有空地,立刻拿出来,在那里建三间堂屋,两侧有复屋,四周建围墙,俾横经□□□□□其间,明明亮亮,阳光朗照。百官一起请示给它起一个有含义的名字,我为这个堂屋题额,叫作“菁莪馆”。 有人说:《诗经·菁菁者莪》里这首诗,诸侯是用来描写大宴宾客的,现在用来说培养人才,为什么呢? 《易》不是这样说吗?“观察王国的风光,作为周王的宾客有利。”当书生隐居在柴门陋室的时候,只有依靠官府供养读书。一旦立下微小的功劳,有了机遇,高中之后,参加地方官招待的宴会,在宴会上听《诗经·鹿鸣》之歌,左一声说“嘉宾”,右一声说“嘉宾”,这样就知道,今日的穷书生,就是他日的嘉宾啊。他的前面有千年,身后有万年。他们以盛大的身驱,行为以先人为准绳,照耀后人,与天地争长短,这是什么缘故?他们系着宽大的腰带,戴着高高的帽子,像尧舜一样走路,仪态端庄大方,背负书箱求学,衣着鲜美,佩带玉璧,他们与《诗经·菁菁者莪》里的美男子有什么不同?他的仪表可以作为法式。进入这个书馆而诵读经书,白天夜晚心旷神怡精神旺盛。解说的人全神贯注,听讲的人开颜而笑,他们与《诗经·菁菁者莪》里小洲上生长旺盛的野草有什么不同?从今以后,喜讯可知啊。每天有考核,每月有老师考试,每季有官府考试,每年有督学使者来考试,儒业灿烂啊,借此作为做官的资本,他们与《诗经·菁菁者莪》里在丘陵生长旺盛的野草有什么不同?给他很多的俸禄,为什么啊?因为要征召他做官,发给他俸禄,让他戴上官帽。比如金子的贵重,是在熔炼之后;如同骏马纵横驰骋,施展才能,符合皇帝选拔良马的标准。我心中向往不停啊。 而书上又解释“菁”为茂盛,所以说人才茂盛为精华。怎么理解?这又在《易》上。《易》解说人文:文明的制度使人们止于一定的规范。文明在卦象上为离,是如同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烈火。止在卦象上为艮卦,为山。艮山静止而离火光明,那是人文的由来,称为精华。菁是兴盛的盛,不是争胜的胜。文运兴盛为精华,文运争胜为浮躁。文运兴盛,如金受百炼,如马行千里。文运浮躁,便自以为能,急于求用,不受驾驭,即使能查探明暗,祖述秦汉,又怎么能称为兴盛呢?从前面说,是我为了兴盛士人,让士人成为嘉宾。从后面说,是士人自为兴盛,为了成为嘉宾奋斗。官府相继辛劳,调集许多俊杰,大家聚集在一起刻苦进修。将来,他们传扬美名,铺张辞藻,作为栋梁使用,成为国家的祥瑞,将会称诵滁州地灵人杰,不就在这里吗?不就在这里吗? 各位书生自建馆后,学业都急快成长,心情开朗,脸色安舒。我担心他们仅以中规中矩为标准,以学习文字为大功劳,因此作记,用来表达我的期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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