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 重修启圣祠记 戴瑞卿 滁州守 启圣祠非古也,自我世庙始也。帝若曰:尊夫子,即宜尊夫子所自出。是创于今而符于古也。 按,至圣之先胄自有商,弗父以克让闻,正考以佐勋闻。至防叔来奔,陬人倚立,河源于天,莫可穷已。圣有发祥,自非偶然者。周制,追王及季,大袷及稷,禘祀及黉。仲尼道冠帝王,而议祀上下不及正考父。此何以故?无亦以圣人之心而议圣人之礼。若夫子世祀,宜当自达孝锡类,随分致隆,要期无悖王制,岂必起先灵于九京,而尽馨洽之?独计君师等尊耳。使身为王者师,飨王者祭,而叔梁大夫曾不得一飨庙祀之荣,夫子在天之灵能自安乎?且进颜、曾、思、孟以配飨,而退其父,伯鱼、颜路、曾点、[孟激],即四子有灵,又能自安乎?否也。弗安则弗尊,非所以礼先圣先贤也。于是设祠庙,左祀叔梁大夫,而以四贤父各配其子,诚谓子虽齐圣,不先父食。 以故,昭代国学,先期祭圣公。丁日祭先师,载在祀籍不爽,世犹谓祭为夫子设,安得后之?繄今郡县同时设祭庙主正官,而以他官奉祠祀,则精诚各殚,而后先无紊,于伦不允协乎哉?虽然,此后世议礼者所为尊圣,而圣心不然也。彼至孝,曷尝不欲生而致养,以慰其终身之慕?惟是风木志感,故孔子不免寄慨于亲年之当知。而四配独曾氏子以养终。至若颜,若思,若孟,均不能无憾焉。自此祠一立,其秩俎与乾坤并不毁。即追王禘祠者,大典固炳若日星,而溯庙貌之森列今安在哉? 祠曰启圣,直代大圣大贤而为之,崇报无斁。斯九流之所为仰镜,而万古之所为钦躅也。 余始至滁,目击祠之圮甚,不觉愀然曰,圣庙业已奉宪檄重新之矣,而圣所自出者,宁容已乎?乃庀良鸠佣,费无扰公,役无侵民,不逾时告成。济济逢掖,稽首若抟,谓于赫圣师无复惧不歆祀,而蒸钥无斁,既閟且康。余不觉浣(莞)然,为叙其始末如此。 【译文】 重修启圣祠记 戴瑞卿 滁州守 启圣祠不是古代就有的,是从我明朝开始建立的。君王这样说:尊崇孔夫子就应该尊崇孔夫子的祖先。它创建于今朝,也符合古礼。 按,至圣先师的祖先在商朝为贵族,弗父以谦让闻名,正考父以辅佐三代王公闻名。到孔防叔来奔鲁,陬人依靠他的德治而立。黄河之水天上来,不可穷尽。圣人发祥,并不是偶然的。周朝规制,祭祀王,祭祀到季;三年一次的祭祀祖先,祭祀到稷;五年一次的祭祀,祭祀到高祖的父亲。仲尼的道超越帝王,但是,祭祀他的祖先,却没有祭祀他的父亲正考父,这是什么缘故?这是没有用圣人的心意去商议祭祀圣人的礼节。孔夫子世世代代享受祭祀,应当通晓孝道,受到上天赐福,受到尊崇,这不违背王制。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祖先的神灵从墓地请出,竭力称颂他们的美德呢?只是考虑孔夫子独享国君老师的尊荣啊。让他成为王者老师,享受王者的祭祀,而他的父亲叔梁大夫竟然不能享受庙祀的荣耀,夫子在天之灵能安心吗?再说,纳入颜回、曾参、子思、孟轲来配飨,却不祭祀他们的父亲伯鱼、颜路、曾点、[孟激],如果四个人有灵,又能自安吗?不会的。不安就不尊,不是礼敬先圣先贤的办法。于是设立祠庙,左边祭祀孔子父亲叔梁大夫,而以四贤的父亲各配其子。诚然,儿子虽然是大圣人,也不在父亲之前享受祭享,以此明辨父子辈分。 京城的学校,先祭祀父亲,二、八月的丁日祭祀先师孔子,这个规定记载在祭祀的典籍上,没错。世人还说,祭祀是为孔夫子设立的,怎么会放在后面?如今郡县同时设祭庙主正官,以别的官员祭祀其他先贤,都是竭尽精诚,而后先次序不乱,在义理上不也是协调的吗?虽然这样,这是后世讨论礼仪的人为了尊圣制定的,但圣心不认为这样。圣人极孝,何尝不想活着的时候奉养双亲,来安慰自己终身的仰慕之情?只是父母亡故,不及奉养,所以孔子不免寄托感慨于亲人活着的时候,而四配只有曾子养亲到善终。至于像颜回,像子思,像孟轲,都不能没有遗憾啊。自这个启圣祠建立,那按辈分顺序的祭祀将与天地一起不朽。追念历代帝王的大型祭祀,典礼固然灿烂如太阳星辰,但是,追寻当初庙中排列的神像,如今又在哪里呢? 祠堂名叫启圣,他们的后代是大圣大贤,因而对他们崇敬报答永无止境。三教九流都对他们敬仰,千秋万代都对他们钦佩。 我刚到滁州时,眼看祠堂坍塌厉害,不觉忧心忡忡,说:孔庙已经按照宪台公文重新更新了,而圣人的祖先,难道就容忍这样吗?于是准备材料,召集工匠,费用不花费公款,劳作不侵扰百姓,不超过时限完工。众多书生聚集在一起跪拜圣像,说这对于显赫的圣师,不再担忧无法祭祀。祭享不停,既封闭又安康。我不觉微笑,为之叙述如此的始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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