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第二十三章 “回乡知青”当农民 各种农活渐学成 城里的初、高中学生纷纷下乡，叫做“下放知青”；农村的初、高中学生回乡生产叫做“回乡知青”。宝善自然就是“回乡知青”了，天然获得了这个称号。 什么事情都不是生而知之，而是要刻苦学习，才能掌握。当农民也是一样，必须向老农扎扎实实地虚心学习，才会干得好农活，既省力，又出效率。否则是“笨汉日死牛，还说牛发瘟”。 大左队队长是江宝树，当了十几年的老队长。他是个老共产党员，干农活的行家里手，各种农活都精通。他对群众很严厉，但群众却尊重他。 宝善第一天参加干的农活是割麦子。左手抓麦秆子的手势不对，右手拿镰刀的部位也不对。人像个虾子一样弓着腰，割起来费劲，还没有速度，同时掉了不少麦穗。在一起割麦子的杨玉道妈妈来纠正宝善的做法。教他两腿叉开，左腿前弓起来，右腿后伸，腰弯下来，这样能用上劲，而且腰不疼，干时间长。左手反向抓住麦秆，五指放开，逮住麦秆子上头，不松不紧的，每次能多抓一些，送到麦捆子的次数少，节省了往返时间。拿镰刀的手，尽量往上拿，甩开膀子砍，这样就会多割麦子了。再说也不会掉麦穗，农民要颗粒归仓。她边说边示范，宝善按她的样子去做，果然有效果。宝善心想：“平时看他们割麦子挺简单的，原来里面还有这些道道。看来当好农民也是不容易的啊。真是‘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 割了一会儿，天气炎热，汗流浃背，麦芒刺得手臂又疼又痒。难怪俗话说“麦秸一炸，不如死了亦罢”。宝善的腰酸难忍，就用镰刀头敲腰部，觉得很舒服。 杨大妈说：“伢子，不能这么敲背。老话讲‘割麦割着脊梁心，锄田锄着脚后跟’就是你这样形成的。当你在捶腰时，一旦看到队长来了，你想快速的弯腰来割麦，却被镰刀割着了脊梁；锄田你把锄头拄着在脚后面当支撑，站着休息。一下子要锄地，慌忙中锄头一带，不就锄到了脚后跟了吗？”宝善说：“哦，干什么都有规矩啊，没有规矩就会自讨苦吃。是吧？”大妈讲：“是的。慢慢来，不是太难。就是要吃得了苦。” 宝善看着满田割麦的人，心想：“这不就是‘面朝黄土背朝天’吗？农民真是辛苦一辈子。” 来上班时每个人都带着扁担绳子，收工时挑一担麦把子送到麦场去。别人把麦捆子架起来，用绳子捆好，两头翘翘的，非常好看。宝善把麦捆子绑成了一团，起挑时太矮了，头伸下去了，也无法把担子挑起来。沈国精就说：“宝善，你方法不对。要把麦把子颠倒头，这样也不会中途倒下来。把麦把子单个叠架起来，这样就高了。多远看，担子很大，好看也好起挑。因为担子离地面矮，重心在下面，走路一步一颠，扁担颠起来，重量就会不间断地离开肩膀，省力还不累人。”他把宝善的担子拆开，重新捆好。宝善想：“还有这个秘密。这挑担子还有力学道理。” 耕牛队在耕麦地，宝善看别人犁田很轻松，左手扶着犁，有手高举着鞭子，嘴里吆喝着，像唱歌一样。他从张品儒手里接过犁，要求学犁田。 犁到了宝善手里，就不听使唤了。不是犁深了，就是犁浅了，有时还犁冇得了。牛也作怪，站着不走了。用鞭子打它，它突然往前猛跑。宝善一个不注意，犁被拖跑了，脱离了掌握。 张品儒连忙喊道“喔、喔、喔着！”。牛就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命令，一动不动地站住了。 宝善说：“牛怎么不听我的？” 张品儒说：“畜牲比君子。牛是大牲畜，它能听懂我的话。我讲‘喔着’，它就站着。我讲‘嗨嗤’，它就走。我讲‘沟着’，它就顺沟路走。我讲‘撇着’，它往左走。我讲‘牵着’，它会往右走。每条牛在教它犁田时就这样教的，所以牛都懂这些话，可是你不懂。哈哈哈……” 宝善不好意思。又问：“那我怎么犁不好呢？” 张品儒说：“犁田要掌握平衡，左手要抓住犁稍，往后拉，不要推。你有多大劲能把犁推走，出力不讨好。你一推，犁的底座方向发生了改变，犁头就自然翘起来，就犁不到地了，冇得了 。你把犁稍掀起来了，犁头插深了，自然牛就背不动了，只有站住了。你这样一搞，牛知道你不是老把式，你不会给它正确的指令，还用鞭子打它，它就会用跑来反抗你。” 宝善说：“耕地也是技术活啊。”他想：“看来，牛是一个伟大的生灵，它为了人类的生活，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生。难怪鲁迅说‘横眉冷对千夫指，俯首甘为孺子牛。’人更要学习牛的奉献精神。” 休息了，耕牛队让牛也休息一会。大家有的拿出了“大红花”牌，有的拿出了“丰收”牌香烟，互相客气的散着抽。 张品儒指着犁说：“宝善你数数犁有几个卯眼”。宝善认真地把犁卯眼数了后说：“张叔，八个卯眼。”张说：“你数好了，到底几个？”宝善又数了一遍，还是八个。 张品儒笑着说：“不对，是八个半卯眼。那半个卯眼在犁键中间，背犁铧的的半个眼子。你看不到，是吧？别小看这半个眼子，这是犁买回来，我们自己根据犁底的舌头，装上犁头的倾斜状况，背犁铧的角度来确定位置和深度，所以是半个卯眼。如果位置高了，犁铧就会卡土。如果低了，犁铧就会把土飘起来，土会把犁铧顶塌下来，犁铧背不住。所以要位置正中，深度正好才行，只有有经验的老农才可以凿这半个卯眼。” 宝善说：“半个卯眼都有这么多学问。要是整个农具还不知有多少秘密呢？” 张品儒说：“你不要说，还真有学问。做犁叫装犁，木匠是小喻队的张永成为一流的；做木耙叫配耙，木匠是王宝明为一流的；做水车叫槽水车，木匠是柴岗的曹老四为一流的。当地人称‘张木匠的犁，王木匠的耙，曹老四水车会讲话’。犁的选料要是槐树、黄栗头、绵槐、柏树等硬性有拉力的树料，犁弓度要适中，犁稍子要有斜度，犁底要适度宽厚，整体要成一条线。耙的选料是木头，耙前后框安装耙齿的眼子最难凿。前框的倾斜度在三分斜度，过直了，吃土深，牛没有那么大劲。后框的倾斜度是四分，过直了，耙会蹦，人在上面也站不稳。。过斜了，土耙不碎，踏不平。至于水车更是有讲究，木料是轻质木料，如椿树、楝树、杨树等树料。从车厢制作，车大、小轮的精工，龙骨的尺寸，车水板的厚薄等等，都是一个个技术环节。造出来的水车，一转‘咔咔咔’的响，像人说话一样好听。‘人能赶不上好家伙’，做田人就要有好家伙才行。” 宝善等于听了一堂农具制作技艺的课，被农民对农具的了解和重要性所折服。 新稻登场了，队里每人先预支100斤稻谷。队里请来了沈山队的张乃山做土耒（lei）子，叫宝善当下手，做小工。 张乃山把篾片子编成圆圈，宝善把黄土捶熟，填进去。狠劲捶紧。然后用锯子锯成两段，分成两片，就形成了上下扇耒子的雏形。再把一片片的槐树木片，按照一定的方向，嵌进上下耒子的土里。上扇原本就虚留半截没有填土，又钻个大孔便于下稻谷。还在上扇插进一个钻了孔的木头当做拐子，便于磨担带动耒子转。晒干后，装在一个木架子上，就成了一台土耒子。 家家都来用这台耒子耒稻。耒下的稻米称为粗糙米，经风车一摇，糠米分开。 由于耒下的米中还有不少稻粒，就用大眼筛去除。宝善爸爸把大眼筛用一根绳子吊在梁上，双手顺着一个方向，均匀的转动，稻粒归到一起。然后筛子一歪，一个突然停顿，筛子上的稻粒就倒向一边，用手把稻粒抹下来。 这个活出闷劲，很累人，宝善要试试。爸爸把几双鞋放在大眼筛里，叫他转着筛，直到鞋在筛子里转动的有序了，才让宝善筛粗糙米。 粗糙米筛下后，有碎米和沙粒，就要用小段筛来筛下。俗话说；“段筛不用学，腰要扭得烈。”宝善也学会了，减轻了爸爸的劳动强度。 粗糙米筛过就是糙米了，把米放在石碓窝里，加上一点水去舂米。两个人用大石锤，要双手握锤，一人一下地轮流下锤。舂到中途，其中一个熟练的人左手握锤，锤把抵在左边的膝盖上，右手拿小扫帚把跑出的米扫回石碓里。两人唱着数着数字，到了四百下，一石碓的糙米就成了熟米。这是个力气活，还要速度匀称，互相配合，才能完成。弄不好会磕着自己的手，或者会与对方的石锤相碰，发生意外。宝善反复练习，终于能熟练地舂米了。 宝善学会大筛小挌（ge），就是筛大筛和段筛。大砍（给耙换木头耙齿）小屑（给犁头加垫木屑，调整犁头吃土粗细），栽秧种棉，整枝打杈，抛扬打场，兜埂挖漏，点花生，种玉米，栽山芋，薅稻棵，锄稗草，捉害虫......一应农活，把一个标准农民的十八般武艺，全部学会。队里评工分时从六分、八分涨为十分工，就是整劳力了。可下放知青学的难度大多了，他们没有劳动的基础锻炼，所以辛苦程度要大得多。队里照顾他们是八分工。 宝善感叹道：“哪本教科书上都没有说明过农活、农具，哪本小说上也没有描写过干农活的农民，哪个老师也没有教授过农具制作，农活的技巧。农民是最好的老师，他们好学、吃苦、无私、善良、正直、豪爽。如果有人要是把这些写下来，那是‘满纸荒唐言，一把辛酸泪。都云作者痴，谁解其中味’”。
| 
[复制链接]
狗仔卡
发表于 2016-4-16 16:51
提升卡
置顶卡
沉默卡
喧嚣卡
变色卡
抢沙发
千斤顶
显身卡
楼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