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苇塘的记忆 哈锦林
“喔喔喔喔……”一声声雄鸡报晓,把我从梦中惊醒。 洗漱完毕走出家门,开始了一天的征程,朝着每天的目的地晨练,跑过拐弯处那个很小的村庄,山坳里那片不大的苇塘又把我带入了梦中的情景。记忆中的老家门前那片不大的苇地,和这片大小相似,我立刻跑过去,拿起手中的相机“咔嚓咔嚓”瞬间拍了许多。 回到家打开相机传到电脑里,努力地从这一张一张的张片种寻找过去的影子。 记得前些日子回到老家,在门口大塘的㲹(qīu)口下面转悠,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咕“这里的芦苇地呢?”“芦苇地?在哪里呀?”一群在玩耍的孩子,像是反问,又似在寻找。“没有!连一根苇子都没有!我们就没见过这里有芦苇呀?!” “是呀,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水渠,水渠的北面就是新盖的房屋!” 上世纪七十年代,我离开老家时那片茂密的苇塘还在,此后就没走出过我的梦境。那时候这里的苇塘是我小学的老师栽种的,他曾告诉我们说,我们这里盖房子竹竿难买,所以就利用这片空地栽了这些芦苇。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,农村实行了联产责任承包制,修建引水渠,就把这片苇地给毁了。我想这些孩子确实没有见过那片苇地,那片茂密的青苇从来未进过他的梦里,没有给过他欢愉。 那片苇塘曾是我孩提时代的乐园,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地方。 那片芦苇地不大,只有几分地,但却挤满了芦苇。每年的秋天大人们总会把那里的苇子砍伐用于建房;而我们那些孩子就是喜欢那片苇塘,我们会把那里的花花草草全记录。 每年出了正月到了二月大地回春,气温一天高似一天。苇地里的芦苇就迫不及待的穿破还在结着冰的冻土,一些锥子般的红红的苇芽破土而出,唤醒了沉寂了一冬天的苇塘开始有了生气。春风催得苇芽高,很快尖锐的芦牙就变为三四片嫩绿的叶子了,大地渐渐穿上了绿装,还有次第开放的花儿,点缀其间,煞是好看,整个世界便被春天占领了。这时候连成片的麦田,像给大地上换上了的绿绸缎,微风习习吹过,绿浪泛着涟漪慢慢向远方飘去;柳丝也不敢怠慢,米黄色的嫩芽舒展了腰肢,轻轻的轻拂我的脸面,牵动我的头发,像要告诉我一些什么秘密。 我们这帮孩子就是调皮,不顾苇叶还在生长期,就急忙扯下绽开的苇叶,卷成喇叭,把那细嘴捏扁,含在嘴里,吹出或粗壮或尖厉的不同的声音;还有的把那软软的柳条折下一截来,捋去柳芽,拧成柳哨我们就像一支民乐队,吱吱呀呀地吹奏着一些大人们听不懂的却自认为是欢快的乐曲,撩拨着在田里干活的人们看着我们,一蹦一跳的去上学了。 太阳变得有些炙烤人了,冬天的衣服被人们一件件从身上剥掉。季节就是踩着“绿”走过来的。苇叶也变得浓密了,芦苇长高了,我们再也拽不到它的头顶了,风一吹“哗哗”的作响,好像在向我们示威。田野里的麦子,也骄傲的向人们展示着自己日渐成熟的成果;人们拿着还未成熟的“麦黄杏”,一边流着酸水一边嚼起。 季节告诉我们,夏天的脚步近了。 于是各种鸟儿成群结队的来到芦苇丛里纳凉。有了苇叶的庇护,鸟儿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的卖弄清脆的喉咙,唱着婉转的曲子,那声音悠长而响亮,可你就是看不见鸟的身影,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密密的苇叶后面传来。还有的小鸟干脆把窝就做在这里了,鸟儿们很聪明,能把三四根苇子用草缠在一起,在那交叉处用苇叶织一个窝,里面铺一些软软的干草和细碎的羽毛,就在这里成家立业了。然而芦苇毕竟不是大树,要是遇上暴风雨,这鸟儿就遭殃了,家也就被彻底摧毁了。 那年月家家户户都自家喂几头猪,周日我们总是做着一件用不变更的事情——打猪菜。那片芦苇地也就成了我们最常去的地方,那里的野菜我们全都认识,什么小鹅菜(也就是蒲公英)、地兜、荠菜、掐不齐、花蓝底等等。但打猪菜也有不能要的,比如“猫来眼睛”据说这东西有毒,猪吃了会生病的,还有一句顺口溜呢,就是“见青挑青,就是不挑猫来眼睛”。这里的田埂边长着一种茅草,春季开花抽穗那嫩嫩的穗子软软的,有一种清香还有点甜甜的很好吃,到了秋季还可以把它拔起来,牵连不断地拔起来,拔出晶莹剔透的一节一节的根用手一捋,去掉表层的薄衣,露出透明的肉体,拿一根放进嘴里轻轻地一咬,甜如甘蔗,脆生生,甜丝丝的让人爱不释手。 那时候在乡下,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,所以我们这群“野”孩子,就这样整天泡在苇塘边。渐渐地那芦苇的头顶长出了古将军帽子上一样的缨,我们知道暑假也该结束了。 我们背起书包又在重复着那早出晚归读书的故事。日复一日,季节变更,天气渐凉,那片芦苇顶上的穗子像老人的发须慢慢变白。微风吹过,苇絮便飞扬起来飞向远方,寻找更加美好的地方去落户。 周日来到苇塘,拨开密密的苇丛,细看那一根根笔直的芦苇,虽是深秋,却依旧不弯腰,不低头,虽是空心却也如竹子一般坚硬,更不失其傲骨与气节。那一丛丛芦苇已经成熟,走进千家万户,顶起间间房屋,为百姓挡风遮雨,换得欢歌笑语。 我爱芦苇,它无加修饰的纯粹曾深深震撼着我,我依恋芦苇的翠绿,也只有在对它的回忆里才找到自己以往的影子,因为我曾和苇地一样有过青色的季节。 苇地在我的回忆里一直像一个梦,一个青春的梦,而那个曾和苇地一样绿色的季节,已不再来。 芦苇,虽中空却很坚韧,绝不旁移斜出;苇根相互交织坚如磐石;它落户大江南北,无论在婉约多情的江南水乡,还是在厚重深沉的塞外,都有它坚强挺立的身影,只要有一捧土,它就能生根发芽,茁壮成长,它汲取很少,把一生都奉献给了人类,大概这就是芦苇生命的真谛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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