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 大成乐器记 张 翥 国子助教,可泉人 滁守刘侯为治之二年,政令修行,百废绪举,顾州学释奠无乐,非所以礼先圣先师也。乃出俸帅先之版,于儒者莫不欢应。于是使滁士王琰命工吴中,冶金为钟十有六,琢石为磬十有六,簴备,练丝为瑟二,琴以一三五七九弦副者十。空中为管、为箎、为箫者各二,笙埙搏拊如竹数。柷一,敔一,皆以木。麾一,则乐正所执,以号乐者也。凡器二十九,为钱二千贯。明年来滁,延以吴中王中为乐师,择弟子员三十六人,教肄之。侯将刻石著首末,使中请记。 夫《礼》《乐》在春秋,孔子已不见全书。汉去古近,制氏之乐,但记其铿锵鼓舞,而不能言其意。陈旸所撰书,又仅载器数、名物,论辩律吕、乐歌等法而已。《礼》虽残缺,《仪礼》犹存十五篇,而《乐》竟亡。岂不以礼为文?可见乐之声必由神悟,不容传写于言也。然古乐虽废,法律具在。天地之风气,人心之和乐,因世道治忽为之变。今天下隆平,教化方兴,人心䜣合,阴阳顺成,而风气随之矣。有作者起,以是调律则无不得其正者。苟泥一黍之尺寸,强以求合于千七百年之亡传,其如古乐何哉? 国制:遍天下庙享得用大成乐。滁名州,前后长吏乃喑不知置,而待于刘侯。侯治有绩,又能崇学校,禆阙典,备礼以祀神,设乐以导和,陈其器昭示其数度,正其音克谐其条理。洋洋乎殷荐之盛也,肃肃乎承祭之敬也,秩秩乎观于礼者之知所节也,雍雍乎闻于乐者之知所感也。将俾之滁人,动荡流通,沐浴歌咏,而有所兴起也,可谓知本矣。 侯名琪,字德卿,泗水人,孔氏乡。侯于圣教宜素服习,而试诸政如此。矧中明音律,又知所以教肄之道乎。 至元庚辰季夏日记。 【译文】 大成乐器记 张 翥 国子助教,可泉人 滁州知州刘公治理滁州二年,政令整顿实行,百废相继兴办,但州学祭祀没有音乐,不是礼敬先圣先师的规矩。于是首先捐出俸禄,作为文人的榜样,大家莫不高高兴兴响应。于是派遣滁州文士王琰,到吴中安排工匠,冶金铸钟十六口,雕石为磬十六口,悬挂钟磬的木架也备办,加工丝线制作瑟二张,琴以一三五七九弦相配,有十张。中空的管、箎、箫各二根,笙、埙、搏拊的数量和竹制乐器一样多。柷一个,敔一个,都是木制的。旗帜一个,是乐正拿着,用来指挥乐器演奏的。各种乐器共二十九个,用钱二千贯。第二年,聘请吴中王中来滁州为乐师,挑选弟子三十六人,教他们学习演奏。刘公将要刻石记载始末,派王中请我作记。 在春秋,孔子已不见《礼》《乐》全书。汉代距离上古近,西汉初年制氏创作的音乐,只记录了响亮和谐的声音节奏,而不能说明其含义。陈旸所写的书,又只记载乐器数量、名称,讨论音律、乐歌等方法而已。《礼》虽残缺,《仪礼》犹存十五篇,而《乐》竟然丢失,难道不是因为“礼”形成文字吗?可见,音乐的声韵,必定由头脑领悟,不能用言语表达。然而,古乐虽然不在了,法则都在。天地的风气,人心的和乐,因世道安定混乱而为之改变。今天下太平,教化正兴起,人心融洽,阴阳和合,风气随之变化了。有演奏的人出来,因此调和音律就没有不得其纯正之音的。如果拘泥一黍大小的长度,勉强追求符合于一千七百年以来都失传的规制,那对于古乐又怎么办? 国家规定:遍布天下的孔庙祭祀都要用大成乐。 滁州是名州,前后任职的长官却闭口不知置办乐器,而等待刘公。刘公治理有政绩,又能崇尚学校,增补缺失的典制,备办礼仪来祭祀神,设立音乐来导引和顺,陈列乐器表明法度,调正音调使其和谐有条理。美好啊典礼规模的盛大,庄重啊祭祀时人们的恭敬,有序啊观看礼仪就知道节制了,谐和啊听到奏乐心里就会有所感触了。它将使滁州人血脉激荡,精神通畅,身心润泽,歌唱咏叹,因而振兴起来,可以说是知道治理的根本了。 刘公名琪,字德卿,泗水人,孔子家乡人。刘公对于圣人教诲应该是一向学习的,因而就如此在治理政务上试行。他明白音律,又知道训练的办法。 (元代)至元庚辰(1340年)季夏(六月)日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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