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门口 四牌楼向北,有一条通往文德桥的巷子。进巷口不远,是琅琊剧场,老百姓叫它大戏园子,滁州京剧团在那里演出。那里又叫卫门口。这个“卫”,是滁州卫,是军队编制,就设在那里。滁州卫的官员地位高。知州是从五品,南京太仆寺卿是从三品,而滁州卫指挥使是正三品,最高。 明代的时候,滁州卫负责作战、刑名、守城、屯田、养马,也协助地方修城、修桥,加强城防建设。明代的时候,广惠桥、通济桥重修,就是滁州卫的官员负责的。清代,滁州卫增加负责水上运输的任务。 再向北,就是吴棠故居。吴棠是嘉山人,官居一品,晚清重臣,为中国近代史上一位重要人物。光绪二年(1876)病逝于滁州,谥号勤惠。在滁州期间,资助乡贤薛时雨重修醉翁亭。 4、繁华的鲜鱼巷口 鲜鱼巷钟楼巷 你在滁州地图上,怎么也查不到鲜鱼巷这个地方。你问当地老百姓,人人都知道鲜鱼巷口。它处在东大街和中心街的交叉口,是老滁城的一个地标,繁华地段,是当年滁城最热闹的地方。鲜鱼巷,就是它西边的钟楼巷,两个名字,一个地方。只不过,后来地名办统一街巷名称,用了钟楼巷这个名字,地图上就没有鲜鱼巷了。这里也是商铺林立,清朝末年到民国期间,滁州最早的邮政局就设在这里。 先说鲜鱼巷名字的来历。琅琊区文化馆在2009年出版过一本书,《非物质文化遗产田野调查汇编·滁州卷·琅琊区》,里面记载1987年调查得来的一个传说。 早先,这里叫太平巷。有一年城里不少小孩出痘子,要用鲜鱼汤排除毒气。可是,那年大旱,河水池塘干涸,打不到鱼,想买鱼的人急得乱转。住在太平巷内的一个老汉知道了。老汉姓张,山东人,从小逃荒来到滁州。他的孩子因为出水痘丢了命,老婆伤心一病不起也走了。老汉孤身一人,早年靠打鱼为生,老了就编草鞋卖。他听说小孩治水痘要活鱼,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渔网出城了。有人劝他天热年纪大,不要出去了,他说:“救孩子要紧。” 他先去了东门外的月牙塘,干了;赶到北门外的陈家湾,水底都干得开裂;跑到南门凤凰洼,那里水草都枯黄了。于是转到西边一个大柳塘。大柳塘一汪清水,张老汉一网又一网,装满了鱼篓,喜滋滋往回走。太阳像一盆火。走着走着,张老汉打开鱼篓一看,一篓鱼死的差不多了。张老汉急得眼泪流出来了。忽然,身边来了一位姑娘,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。她说:“老爷爷,您为何在此伤心流泪?瞧您这么大岁数,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。”“孩子,你哪里知道,我忙了一天,打了一篓鱼,都死了,怎能不急呢?”姑娘说:“老大爷,您这一篓鱼能卖多少银钱?”老汉说:“银钱事小,给孩子治病事大。”“鱼儿怎么能治病?”“唉!事到如今,对你说也没有用。”张老汉起身要走。姑娘一把拉住鱼篓:“莫慌,莫慌,你把事情告诉我,说不定我还能帮帮您呢。”张老汉把事情原委对姑娘讲了。姑娘说:“大爷,您不要急,我这里有个金钗,是祖传的宝物,您拿回去,将小鱼放在青石上,用我这金钗在青石上一边敲一边说:青石条,银石条,鱼儿鱼儿蹦又跳。就行了。”老汉接过金钗,转眼姑娘不见了。 张老汉赶到城里,看见太平巷口有一块大青石,光滑水溜的,就把鱼篓里的鱼往青石板上一倒,从怀里掏出金钗,一边敲一边说:“青石条,银石条,鱼儿鱼儿蹦又跳。”说也奇怪,石板上的小鱼,一个个又活蹦乱跳起来,像是刚出水的一样。不大一会,一大堆鲜鱼就卖光了。 几天后,张老汉来到遇见姑娘的地方,要还金钗。等到天色傍晚,看见姑娘笑盈盈走来:“老大爷,可又有什么难事了?”“孩子,这宝贝还你。多亏你这宝贝,把死鱼救活。孩子们喝了鲜鱼汤,病就好了。我老汉今天来,一是还你宝贝,二是谢你。”姑娘说:“莫要谢我,我还要谢你好心的大爷呢。”老汉说:“谢我什么呀?”姑娘说:“您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要谢你救命之恩。”“我什么时候救过你?孩子,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。”姑娘摇摇头,说:“大爷可记得有一年,你在柳塘打鱼,看见一只青蛙被蛇缠住,是您用石头砸死毒蛇,救了青蛙一命?”“姑娘,你是?”“实不相瞒,我是东海龙王的外甥女儿。这柳塘深有万丈,底上有洞口直通东海龙宫。那一天,我变做青蛙在塘边游玩,不料被毒蛇缠住,难以脱身,多亏大爷相救。大爷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。日后大爷若有什么难事,可来找我。” 张老汉去世以后,人们总是忘不了这位好心的打鱼老汉,就把老汉住过的太平巷改叫鲜鱼巷了。 钟鸣寺 上文说过,在地图上,这条小巷叫钟楼巷。 这条巷子为什么叫钟楼巷呢?因为在巷子的西端,有一个钟楼,叫钟鸣寺。 前面我说过鼓楼。有鼓楼就要有钟楼,它们是配对的,用来报时报警。天黑定更,鼓楼击鼓,就会关闭城门,更夫开始巡夜,禁止闲人出入。赵匡胤攻占滁州城以后,他的父亲带兵前来汇合,到达城外,正是半夜时分,把守城门的人就是不开城门,亲老子也不行,直等到天明,才开门迎接军队进城。五更天亮,钟楼敲钟,城门打开,人们开始一天的生活。孟尝君从秦国逃亡回国,到了边境函谷关,天色未明,城门紧闭,追兵将至,怎么办?他的手下有人学鸡叫,引得群鸡齐鸣,守关的人以为天亮了,于是开关放行。 滁州的钟楼西边靠近石婆婆,大门向南,建在一个一人多高的高台上。明代《滁阳志》说,元代后至元四年(1338年),州守刘琪重建,题额为“鸣远楼”。光绪《滁州志》也说是刘琪重建。但戴瑞卿《重建钟楼记》说,“铸钟建楼肇于胜国至元之四年”,说是刘琪始建。万历四十一年(1613年),州守戴瑞卿重建钟楼,在楼上悬挂大钟,题额为“振赫辅区”。钟声远扬,数十里外都能听到,城区的人都知道晨起夜警。戴瑞卿还为读书人在钟楼前设置会文大厅,题额叫作“菁莪馆”。这是培养人才的地方。 file:///C:/Users/ADMINI~1/AppData/Local/Temp/ksohtml6664/wps1.png滁州老百姓叫这里为钟鸣寺。光绪《滁州志》说,高台上的大屋内,悬挂一口大钟,重四千五百斤,比琅琊寺现在的大钟还大。钟面上铭刻着几个蒙文,还刻有滁州、清流、全椒任职的官员姓名。这是元代至正四年刘琪铸造的大钟,叫作幽明钟。解放初还在,我曾在这里读书,也曾坐在大钟下面听课。2019年秋,我曾经去过那里重游,发现那里的地形依旧,进门前方是高台,那是当年工商联办公的地方。左侧是原来小学教师办公室,向北一个小院子,是学生活动的场所。小院子的东侧有比人还高的高台,那就是钟楼所在地。 1907年,这里开设了滁县的第二所小学,钟鸣寺小学,解放后改名叫做新生小学。现在是住家。钟楼巷名字也取消,改为为西大街的一部分了。 石婆婆 在钟楼巷和清流街交叉路口的东侧,钟鸣寺外墙的下方墙基上,青石龛里坐落着一座石头雕像,据说是元代的。雕像是一位古朴的老婆婆,面容慈善,为半身像,高度大约七十公分左右,宽度略小一些。底部距离地面不到大约二尺高。老人敬她,经常有老太婆给她烧香,脚下香灰不断。二十多年前西大街拓宽,石婆婆被拆除了,石像保存在文管所。但石婆婆这个地名,还活在老百姓心里。 钟楼巷的中部,有一座三层小楼,叫作骆正泰大楼,坐北朝南,前后都不临街。1972年,大楼原来的主人告诉我,渡江战役前夕,陈毅元帅住过他家的这个大楼。这个消息是否可靠,我不知道。我知道大楼后来住过部队文工团,我看过他们排练。不久,花纱布公司(就是后来的百货公司)住在那里,后来,医药公司住在那里。现在大楼还在。 石婆婆的北面,有章益故居。章益,滁县人,1943年至1949年任上海复旦大学校长。上海解放前夕,坚持留校,将一座完整的复旦大学交给人民政府。他的故居坐落在滁州市东后街 45 号,大约建造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,是一座封闭的四进院落,房屋为砖瓦木架结构,其中三进主建筑为五开间二层小楼,建筑风格、装饰情调颇有特色,堪称晚清江淮典型民宅。 石婆婆的南边,在清流街上,有一个民国时期开设的浴室,叫“六一泉”。我们知道,欧阳修晚年称自己是“六一居士”。这个浴室用“六一”来命名,显然是尊崇欧阳修。文革时,浴室名字改为“胜利浴室”,没有了文化韵味。现在清流街改造,保留了这个浴室,但是,却保留了“胜利”这个名字。我们几次对建设者提出意见,要求恢复“六一泉”这个名字,可是,他们没有改,门面上现在还是“胜利浴室”。既然恢复古建筑,这个地方为什么用没有文化韵味的后来改的名字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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