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梨花月夜

正德

棠梨花月夜

文  长山正德/李德新

      庚子仲春，东风乍暖，余约众友人赏游于罗顶棠梨谷。众友人各携酒食，游兴之余，林下浅酌，不觉日暮。众友欢饮兴来，吟诗诵歌，酣狂忘我。时有过客，清装打扮，伴一书童肩挑书卷随行，闻过客吟诗道：“海尚变为田，五湖久应涸。我从此山归，但闻涧声落。历险跻坦平，四绕云屯壑。墩颓矗相望，草乱道纷错。仆痛程偏赊，日熏烟雾作。歌残逢散樵，语闹聚归牧。茫然山椒昏，遥见野烧暮。努力下重阪，渐喜息骇愕。呼仆无倭迟，月明起寥廓。”  有叶公永寿曰：“此乃清令武斯瑸也。”  众诧异惊色，待回神气定，已见人去路闲，明月皓皓东升于峰巅也。
       众觉天晚，呼欲散归，但听花海林中有声隐约，有人宏声朗喧：“此有八仙会酒，岂可无我！”  众寻声四望，中有野马醉问：“是我通宝兄乎？” 声未落地，已见不雅斋先生携清心阁主人翩然行至，众友拥握，争叙别情，多有不忍者已泣泪哽咽，情绪稍平，又各落座重饮。不雅斋先生曰：“《棠梨诗会》历时久矣，起于来安八仙，盛于醉翁亭诗社，其规模汇集亦有五届，成诗过千，唱和无数，蜚声于外，诚为来安文坛盛事。”  余曰：“通宝兄曾有《棠梨十二咏》，不亚于《板桥意象》，今夜花好月明，不如乘兴朗诵一下如何。”   通宝兄不辞，即咏《棠梨花十二咏》之《忆棠梨》：“去年仙客赏棠梨，细雨霏霏烟谷迷。花带玉珠含古韵，风匀香粉向清溪。伞撑一页春光瘦，鞋陷满坡新草齐。今日再来罗顶望，长山好景五湖西。”  随即清心阁王子俊先生亦诵七律《罗顶赏梨花见闻》一首：“ 罗顶梨花香雪海，  八仙赏蕊越崇巅。梯田围石排云岭，  翻地山农伴响泉。偶见黄牛依舍卧，  忽撺黑犬吠人缠。拨棘爬坡登顶后，  征程抵达快心嘕。”
        余心潮涌，继诵《罗顶棠梨赋》曰：“草长莺啼絮舞，遥遥春色有无；忽见西天飞雪，纷然弥漫天幕。馨香随琴风而洎至，游众惊芳艳而长呼。喜琼花茫茫似海，赞英树缤纷盈谷。 罗顶棠梨分属，或杜或牡；乱壑荒丘密布，或丛或株。晶莹繁星点碧，飘逸白云在宇。枝头蜂蝶，林下情侣，采甘蜜之于黄蕊，逐浪漫而趋幽处。玉瓣错落，响翡翠和答涧溪；鸟雀争鸣，唱霓霞送迎朝暮。八仙曾游，吟高歌畅舒胸臆，远客接踵，摄奇景频入画图。流连忘返，曼妙异殊。其有乱曰：遥看罗顶一山孤，上有棠梨绝色姝。月赠琼纱云绣岭，天飞玉屑雪皴图。花间漫步除尘念，林下穿梭忘溅躯。络绎纷纷游客众，芳村野径远江湖。”
       众友有赞：“长山正德李德新，果然诵得好赋！”
       正嘈杂议论间，有人喝断：“何来李德新，冒俺名号，夺俺所爱，亦作棠梨文章？” 随见唐宦官装一人、明宦官装数人突涧行来。众皆噤声，不敢骚动，余借酒胆迎上闻讯：“来者莫非建州刺史李频先生？”来者应道：“算尔等有见识！”余曰：“久慕前辈诗名，知先生亦爱棠梨，不胜敬仰！”旋邀入座，李刺史道：“闻得此间有棠梨花盛，特来观赏，遇尹通判正在游历五湖山，故同来罗顶西山棠梨谷，不期与诸贤相会，实乃千秋佳缘。”  尹通判道： “来安果是地灵人杰，今有诸多诗家集会，盛况空前，正为诗家幸事！某适得小诗一首，读来与诗家共享。诗曰：绿杨芳草带平湖，绕岸青山总画图。秀色每于晴后见，岚光乍入雨中无。岂缘诗酒妨公事，暂领芳菲狎酒徒。彩鹢莫嫌归路暝，峰顶明月醉堪呼”。围坐者鼓掌高呼，举酒赞和，不亦乐乎。
       时将夜半，月上中天，林间芬芳风散，奇香蔓延。忽又人语：“如此热闹，焉能少我女儿风流？”  看时却是一群华裳仕女，中有诗姐梧月，梧月逐一介绍：此乃李易安，此为沈善宝，此为吕碧城.......言毕，易安居士曰：“易安自绍兴年间北上还乡，不料流落五湖山，于月亮泉边栖居及今。期间七百年化身沈善宝，八百年化身吕碧城，尽与来安有所瓜葛，此皆诗缘造化，一如今夜聚会也。” 遂满酒互敬，倾情畅诉，余等得交古今名士，自感万幸，酒囊倾尽而意犹浓烈，依依然不忍逐散而不得不散。
        四更夜凉，明月犹朗朗空悬，上下天光，咸白一色，看时尽似雪海云天，谁分得哪是棠梨，哪是月色；客亦四散而去，隐于山川星河，谁分得哪是棠梨落瓣，哪是归去行客；芬芳还在，再也辩不得哪是棠梨魂魄，哪是禅那心香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