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35 增建永盈仓廒记 戴瑞卿 滁知州 军政之有屯也,屯之有仓廒也。国家以此给军兴,用备不虞,其来久矣。滁永盈仓据州城之南隅,地高而面阳,合和州、宁国与吾郡全、来两邑之秋米。若南京锦衣、广武,洎滁州卫诸屯军之米麦,毕输其间。大者车集,小者担荷,胥仓乎储之,官攒布列于中,水池环绕于外,宏规杰制,甲于江北诸郡。 盖滁为王业所起,高皇帝躬环甲胄却元兵,故加意粮饷料理,若斯之豫也。比余履任,数至其处,惟正廒依稀数楹及本州预备仓差为完整,余皆瓦砾填门,荆蓁满目,余甚悼焉。第自洪武迄今,几二百四十余年,升平日久,积久生玩,玩则无备,因陋就简,乃至此极。因于暇日询访此中芜废之由,父老咸曰:“吾侪犹及记嘉、隆之际,仓有余粮,士有宿饱,每冬春之交,给散官军,米价顿减,波及旁邑。频年以来,屯政渐弛,以致贫卒称贷而弃田,势家并兼而占业。当事者行征子粒,弗闻亩疆。虚名固存,而恒产尽废矣,毋怪枵赤嗷嗷。不得已告从改折,甚至潜行化会,即向有仓而无粟。既无粟,而仓遂颓坏不修也。” 嗟乎!国家之大事在戎,而三军之司命在食。况滁为辅京要区,一旦有警,缓急其何济焉?故改折非所以为恒也,化会非所以为训也。只仓廒一不备,旁睨者反有以藉口支吾,而屯政益不可收拾矣。 余于州拮粗就后,辄复量帑节捐,斥材鸠佣,补葺旧正廒,缭以周垣,覆以陶甓,外增建新廒三间,凡两阅月僝工。 自斯廒告成,庶任屯寄者,得按籍以清其旧,稽额以广其蓄,抑有俾于军储匪眇。夫理国如理家。然家无常业,虽慈父不能保其子。今庾廪既充,征调有赍,即所征之屯,足以尽廪诸卫之军。古寓兵于农,策不逾此。惟是桑土之计,常在事先。所望持衡君子,矢心协力,为国家共画久远,毋以余斯举为缓图云。 【译文】 增建永盈仓廒记 戴瑞卿 滁知州 军政有屯,屯有仓廒。国家以此供给军队,用以防备不测,这由来已久了。滁州永盈仓位于州城的南角,地势高,面朝阳,贮藏和州、宁国与我滁州全椒、来安两县的秋米。至于南京锦衣广武卫以及滁州卫各屯军的米麦,也全部送到这里。量大的车运,量小的挑担,都放在仓内储存。官仓分布在其中,水池环绕在仓外,规制宏伟出众,超出江北各州县。 滁州为大明帝王兴起的地方,高皇帝亲自穿戴甲胄打退元兵,所以特别留意粮饷管理,早作准备。我上任以后,多次到这里,只有正厅仓廒数楹以及本州预备仓尚为完整,其余地方都是瓦砾堵塞大门,满目荆棘,我很忧伤。自洪武年间到如今,共二百四十余年,太平时日久了,时间长了就产生懈怠心理,懈怠就没有防备意识,因陋就简,才造成这样疲惫不堪的局面。我于是在休息的时候询访这里荒芜废弃的根由,父老都说:“我们还记得,嘉靖、隆庆之际,仓廒有余粮,士兵也有余粮,每年冬春之交还发放粮食给屯田的官军,市场米价立刻下降,都会影响到附近县城。近年以来,兵屯管理逐渐松弛,以致贫困的士兵靠借贷生活,抛弃了农田;富贵人家兼并,霸占了田业。当政的官员只管征收粮食,不问田亩疆界属谁。虚名虽然存在,而田产全部废弃了。不怪饥饿的人嗷嗷叫,不得已改折银两,甚至暗中改变簿记,就是原来一直有仓廒,现在却没有粮食。既然没有粮食,仓廒就颓坏不修了。” 哎呀!国家的大事在军队,而三军的命脉在粮食。况且,滁州为京郊要地,一旦有警,情况紧急,用什么供应呢?所以把收缴粮食改折为收缴银两不是常态,改变簿记不足为训。只是仓廒一旦没有储备,轻视的人反而有藉口搪塞,而屯田管理更加不可收拾了。我初步解决州的经费拮据问题以后,就又依据已有经费来节省使用,购材招工,修补旧的正厅仓廒,四周筑起围墙,盖上砖瓦,另外增建新仓廒三间,共计四个月完工。 自从这个仓廒修成,担任屯粮管理的人,能够按簿册来清理旧帐,考核数量,多存粮,也对军粮储存有益不少。治理国家犹如治理家庭。然而家庭如果没有永久的产业,即使是慈父也不能保全他的儿子。如今粮仓已经充实,征调有粮,即使是征收粮食的军屯,也足以完全供应各个卫所的士兵。古代寓兵于农,办法不过如此。只是农田的谋划,常在事先。还希望掌权的君子,尽心协力,为国家共同谋画久远,不要以我的这个措施放松了谋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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