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滁阳志》诗文之八

龙王78

【原文】8

重修儒学记

毗陵  王 达

古之有天下国家者，必建学育才，以为化民成俗之本。苟徒制人以法，而不纳民以道，非善治也。滁阳为淮右名郡，旧有学在州城东隅，乃宋景祐中所迁，元大德间所重建者。历岁既久，倾圮益甚，殆不可支。前此为郡者，靳靳自守，玩愒岁月，幸盈秩而去，视官署犹传舍，奚暇理学校哉？

永乐元年冬，羊城陈琏由国子助教出知颍州。明年夏，改知是郡。下车首谒先圣孔子。顾瞻殿庑堂舍，叹曰：“是风化之地也，而荒茀若是。今不经理，责在我矣。”又曰：“公帑不足以给用，民力不可以久劳。”乃捐己俸为笃于义者倡，而食于官、业于学、籍于农、肆于工、藏于贾者，咸欢然捐资，效力恐后。于是市材募匠，筮日肇工。侯乃身任之，心计指画，晨夕匪懈。而同知邓谦、节判郑桐、吏目叶青，咸与力焉。众心协和，工师用劝。先修礼殿，新圣容及四配像。次及两庑、殿门、棂星门、明伦堂、斋舍、庖庾诸所，莫不缮治涂塈，坚致弘丽，视昔有加。实经始于永乐三年秋八月，落成于是冬之十一月。明年春，太仆少卿番阳祝君孟献诣翰林请纪颠末，久未有以复之，而请益勤，有不可辞。

予惟先圣孔子后天地而生，知天地之始；先天地而没，知天地之终，其道与天地并有不得而赞者。故孟轲氏曰：“自生民以来，未有盛于孔子者也。”然其道何道？所谓祖述尧舜、宪章文武，而垂教万世。其理具于人心，其教著于六籍。苟能讲而行之，则人伦明而风俗厚，风俗厚而治道兴，治道兴而雍熙泰和之盛可致矣。

钦惟天朝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诞膺天命，奄有万邦，首建学校，育才崇化，功烈巍巍，超轶千古。今圣天子嗣无疆大历服，尊用儒术，嘉惠学校，天下士类莫不闻风以兴。而侯克祗承德，意以兴学为务，其为政可谓知所先后矣。然廪于学者，当相与讲明先圣孔子之道，潜心乎《诗》《书》六艺之文，笃志乎圣贤体用之学，于家为孝子，于乡为善士，于国为忠臣，是则圣朝建学育才化民成俗之意，亦侯之所望也。

予重祝君之请，复喜侯通达治体，有志斯文，故为之记。

【译文】

重修儒学记

毗陵  王 达

古代享有天下国家的人，必然兴建学校，培育人才，作为教化百姓、养成习俗的根本。如果只是以法制人，而不用道把百姓纳入正途，就不是好的治理。滁阳是淮右名郡，原有学宫在州城东边，是宋代景祐年间（1034—1038年）搬迁过来的，元代大德年间（1297—1307年）重建。经历年月很久了，坍塌得很厉害，几乎不可支撑。以前，治理州郡的人吝啬只顾自己，蹉跎岁月，只盼着任职期满而离去，看待官署犹如旅社，哪里有空治理学校呢？

永乐元年（1403年）冬，羊城陈琏由国子助教出京，管理颍州。第二年夏天，改任滁州知州。刚刚上任，首先拜见先圣孔子。环顾大殿、廊屋、厅堂、房舍，叹息说：“这里是教化的地方啊，竟然像这样荒芜。如果不修理，责任在我了。”又说：“公款不够供给，民力不可以长久劳作。”于是捐出自己俸禄，为好义的人首倡，因而，吃国家饭的官员、在学校求学的书生、在田间耕种的农夫、在作坊里干活的工匠、囤积买卖的商人，都欣然捐钱、效力，唯恐落后。于是购买建材，召募工匠，占卜吉日开工。陈公乃亲自指挥，心虑谋画，早晚不懈怠。同知邓谦、节判郑桐、吏目叶青，都共同参与。众心协调，工匠努力。先修礼殿，更新孔子像以及四配像。其次是两边廊屋、殿门、棂星门、明伦堂、斋舍、厨房等地方，没有不修缮粉刷的，坚固壮丽，超过了过去。开工于永乐三年（1405年）秋八月，落成于这年冬天十一月。第二年春，太仆少卿、番阳祝孟献君到翰林院请我作记，记述始末，我很久没有答复他，他多次请求，我不可推辞。

先圣孔子在天地之后而诞生，能够知晓天地的开始；在天地之前而去世，可以知晓天地的终结，他的学问和天地同在，都是无法称赞的。所以孟轲说：“自有人以来，没有比孔子盛大的。”然而，他的学说是什么学说？就是遵循尧舜礼制、效法文王武王，而垂训教育万世的学问。他说的道理，存在于人心；他的教训，写在六本经书上。如果能讲授并且实行它，那么，人伦关系就明白，因而风气习俗淳厚；风气习俗淳厚，因而和平昌盛的世风就出现了；和平昌盛的世风出现，因而和乐太平的盛世就可以达到了。

我天朝太祖皇帝，承受天命，统一天下，首先建立学校，培育人才，崇尚教化，功业巍巍，超越千古。当代圣天子继承流传永久的王位，尊用儒家学说，嘉奖优惠学校，天下书生莫不闻风而起。陈公能够敬承美德，一心以兴办学校为要务，他治理政事可以说是知道先后顺序了。然而，在学校求学的人，应当对他们讲明先圣孔子之道，潜心钻研诗书六艺的文章，专心追求圣贤体用的学问，在家为孝子，在乡为善士，在国为忠臣，这就是圣朝兴建学校、培育人才、教化百姓，形成习俗的意图，也是陈公所期望的。

我看重祝君的请求，又欣喜陈公通晓治理的办法，有志于为文，所以为此作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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